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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地把手收了回去,轉過身,“那么,你好好休息,晚安。”他說。 

  “晚安。” 

  印臣看見他拉開門,一步一步踱了出去。那背影沾染上月華的光輝,漸漸地融進了夜色里面,仿佛苦難的生靈在時光的流駛中被泥土所埋沒了一樣,透著無可奈何的悲戚調子。 

  她輕輕闔上了門,天窗中漸漸西去的嬋娟子,仍然巧笑倩兮地照進來。 

  楊家橋去往鳴沙山方向的一公里許,就是已經被層層保護起來的古代墓穴了。附近有一座殘破不堪被當地居民稱為城隍廟的廟宇。墻基用土坯制成,看起來年代相當久遠。從這路過的時候印臣揚起頭看向破舊的門楣,上面依稀題有淡淡的字跡。 

  “哥,你來看。”她喚了一聲逐酹,尋找著可以攀爬的支點。 

  “這是什么?”他也注意到了那些字跡,蝌蚪型的文字不太像敦煌本地的居民使用的樣子。不過在古代特別是先秦至唐宋時期,敦煌一直做為絲綢之路的必經地,難免受到新疆一帶西域文化的影響。 

  從樓藍古國到高昌、于闐、龜茲,西域的各民族融合造就了這里復雜而多樣的文化體系。 

  也許這種字跡只是從某個地點喬遷而來的工匠的杰作? 

  他看看印臣慢慢地攀上去,手指纖巧細致,只是右手的食指與中指略略顯現出因繪畫而留下的繭子。“小心了。”他在下面嚷了一句。 

  印臣小心地撐住身體,從背后的背包中拿出拓印的工具將那些類似蝌蚪的文字拓印在一張粗糙的紙面上。 

  逐酹將印臣拓印下來的字跡展開來,輕掃一眼之后,皺了皺眉說:“這是怎么回事?” 

  她狐疑地看向哥哥。 

  “這些字跡和古墓里發現的字跡非常相似。我一直沒有發現這座古廟和墓穴中的女尸有這樣微妙的聯系……” 

  “那我們進去看看吧。”印臣徑自走在前面,踏進高聳的廟宇的門檻之前她似乎聽見一群人悲慟欲絕的哭泣聲在記憶深處嗚咽。 

  為首的是一名男子,衣衫華麗,體態龍鐘。他的白色的胡須在寒風中顫微微地拂動著,她聽見他戚戚地念著一段話,依稀聽著最后幾句是:“大降追福,受佛普度,不舍蒼生,興運慈悲,于時駕降,伏惟尚饗!” 

  “嗚呼哀哉,魂魄歸來,伏惟尚饗!”下階處的人們齊聲悲喚。 

  “印臣,你怎么了,別愣著呀!”逐酹見她神情恍惚的站在門檻旁邊,拍了她一下。 

  “哦!”她緩過神來,默默地將幻覺中男子的話念了幾遍。 

  廟宇里面是一些殘破不堪的碎石與腐朽污濁的布幔。大梁已經有些坍塌的趨勢,斜斜地傾向一邊。供奉的佛像早已不見,只剩下一個蓮花型的基座孤寂地躺在正中央。 

  “這是供奉‘燃燈佛’的廟宇。”逐酹仔細地看了一下蓮花座,下了一個結論。 

  燃燈佛的坐基與眾不同,分別是五枚蓮花瓣交錯疊成兩層位于底座四周。相傳燃燈佛降臨于世的時候有一位“為欲成就一切種智,度脫無量苦眾生”的僧人向他拋了七莖蓮花,五莖落于座下,變成蓮臺,兩莖位于兩側,傍依肩袖。這個故事在很多佛經中都曾經記載過。 

  并且西域一帶佛教盛行,信仰著摩尼教、景教與襖教的人們經常將“火”、“燈”一類的事物當作自己的膜拜對象。因此,在當地有非常多的廟宇供奉“燃燈佛”,當然也可以叫做“定光如來”。 

  在敦煌莫高窟的壁畫里,也可以很頻繁地看見這位手執燈盞給人間帶來光明的佛祖,安靜祥和地望著座下的受苦僧眾。印臣對這個佛經故事并不曾聽說過,可是在潛意識中仿佛存在這么一根纖繩,將那一邊埋藏多年的記憶從泥土中慢慢拉起,顯現出清晰的一角來。 

  她記得似乎有一位佛,在她額間點上了一枚印記,慎重地告誡自己:“莫壞法身,切記切記!”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 

  也許這座飽經風霜的廟宇,在千年之前有一番特殊的經歷與磨難。生靈的涂炭、僧眾的遷徙、文明的消逝……這一切終究被野蠻吞噬掉了呵! 

  逐酹站起身,搖頭道:“我想除了那些門上的字跡,這里幾乎被破壞殆盡了。印臣,走吧。” 
 她哀漠地看了一眼僅剩的的蓮花座,想起一個青衣女子手執一只水凈瓶,含著笑,吟吟地說:“愿我后生,常為君妻,好丑不相離。” 

  然后她聞到一種淡淡的藿葉的香氣,從逐酹的身上傳過來。 

  他們從廟宇出來的時候見到了樓蘭與錢悅南教授以及他身邊的助手。印臣看見樓蘭的時候注意到她笑得璨若蓮花,絲毫沒有矯情的樣子。錢教授戴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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