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才露出頭來,發現蜂群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煙熏暈了過去,已經沒有危險了,此時雖是盛夏,山中的溪流卻冷,我全身已經被溪水凍得全身發抖,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躺在石頭上大口喘氣,頭上的陽光曬得全身發暖,說不出的舒服。
不一會兒胖子也撐不住了,晃晃悠悠的爬上岸來,剛爬一半,他忽然哎呦一聲,猛的抬起手臂,手上不知被什么扎了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我趕忙有下到溪中去扶他,胖子一邊緊握住傷口一邊說:“你小心點,這河里好象有只破碗,他媽的扎死我了。”
這附近根本沒有人居住,怎么會有破碗,我好奇心起,脫個凈光,赤著膀子潛進溪中摸索,在胖子被扎的地方,摸出半個破瓷碗,看那碗的款式和青藍色的花紋,倒有幾分象以前我祖父所收藏的那種北宋青花瓷。
祖父的那些古玩字畫在破四舊的時候都被紅衛兵給砸了,想不到在這深山老林里也能見到這類古玩的殘片,還真有點親切感,不過這東西對我來講跟沒什么用,我一抬手把這半個破碗遠遠的扔進了樹林里。
胖子也把濕透了的衣服扒個精光,胡亂包了包手上的口子,又跳進溪中,我們倆洗了個澡,然后把衣服鞋襪一件件的晾在溪邊的鵝卵石上,我打聲呼哨,招呼栗子黃回來。
只見栗子黃從遠處跑了回來,嘴里還叼了只肥大的灰色野兔,不知這只倒霉的兔子是怎么搞的,竟然會撞到栗子黃這只還在實習期的獵犬口中的,我一見有野兔,大喜之下抱著栗子黃在地上滾了幾圈,真是條好狗,我從蜂巢上掰了一大塊沾滿蜂蜜的蜂房獎勵它。
胖子說:“回去咱們也找人要幾只小狗養著,以后天天都有兔子肉吃了。”
我說:“你想得倒美,山里有多少兔子也架不住你這大槽兒狠吃。先別說廢話了,我還真有點餓了,你趕緊把兔子收拾收拾,我去撿柴生火。”
胖子在溪邊把兔子洗剝干凈,我抱了捆干松枝點起了一堆篝火,把剝了皮的野兔抹上厚厚的一層蜂蜜,架在火堆上燒烤。不一會兒,蜜制烤兔肉的香味就在空氣中飄散開了,我把兔頭切下來喂狗,剩下的兔肉一劈兩半和胖子吃了個痛快。我長這么大從來沒吃過這么香的東西,差點連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下去,雖然沒有油鹽調味,但是抹了野生蜂蜜再用松枝烤出來的野兔肉,別有一番天然風味,在城市里一輩子也想象不到世上會有這種好吃的東西。知青的生活就是這樣有苦有樂,我們被社會趕到了邊遠的山區,失去了一些東西的同時,也得到了一些在城里得不到的東西,看來人生中有些事,恐怕是不能用得與失去衡量的。
吃飽之后,眼見天色不早,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就用粗樹枝穿起了巨大的蜂窩,兩人一前一后的抬了,高唱著革命歌曲回村:“天大地大~不如我們大家決心大~爹親娘親~不如共產黨的恩情親。”這才真是鞭敲金蹬響,齊唱凱歌還。唯一不太協調的就是在我們嘹亮的革命歌聲中還夾雜著栗子黃興奮的狗叫聲,這使我覺得有點象電影里面鬼子進村的氣氛。
回到屯子里一看,人少了一大半,我就問燕子:“燕子你爹他們都到哪去了?”
燕子一邊幫我們抬蜂巢一邊回答:“查干哈河發大水,林場的木頭都被泡了,中午村里的大多數人都去那邊幫忙搬木頭了,支書讓俺轉告你們,好好看莊稼,別闖禍,他們要七八天才能回來。”
我最不喜歡聽別人不讓我闖禍的話,就好象我天生就是到處闖禍的人似的,于是對燕子說:“支書喝酒喝糊涂了吧?我們能闖什么禍?我們可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
燕子笑著說你們還不惹禍呀?打你們城里這幾個知青來了之后,村里的母雞都讓你們鬧騰的不下蛋了。
我們一起的另外兩個男知青也去了林場,只剩下我和胖子還有另外兩個女知青,我們因為出去玩沒被派去林場干活,覺得很幸運,把蜂蜜控進罐子里,足足裝了十多個大瓦罐,燕子說剩下的蜂房還可以整菜吃,晚上給你們整狍子肉炒蜂房。
一說到吃胖子就樂了,說今天咱們這小生活跟過年差不多,下午剛吃了烤兔子肉,晚上又吃狍子肉炒蜂房,我這口水都流出來了。燕子問我們在哪烤的兔子?我把經過說了。燕子說哎呀,你們可別瞎整了,在老林子邊上烤野兔,肉香把人熊引出來咋整呀。
我們聽她這么說才想起來,還真是太危險了,幸虧今天人熊可能是在睡覺才沒聞見烤肉的香味。我一邊幫燕子生火一邊說了胖子在溪水中被破碗扎破手的事,荒山野嶺的地方怎么會有那種宋代的青花瓷碗?
燕子說那一點都不新鮮,咱村里姑娘出嫁,哪家都有幾個瓶瓶罐罐的做陪嫁,都是從河里撈出來的。
我越聽越覺得奇怪,河里還能撈古董?燕子也從床底下翻出兩個瓷瓶讓我看:“不是河里長的,都是從上游沖下來的,咱村附近這幾條河的源頭都在喇嘛溝的牛心山,聽老人們講那山是埋了也不遼國金國的哪個太后的墓穴,里面陪葬的好東西老鼻子去了,好多人都想去找那個墓,但是不是沒找著,就是進了喇嘛溝就出不來了,喇嘛溝那林子老密了,我爹就曾經看見過溝里有野人出沒,還有些人說那牛心山里鬧鬼,反正這些年是沒人敢再去了。”
說話間已經夜幕降臨,燕子把飯菜作得了,胖子去叫另外兩個女知青來吃飯,結果剛去就和其中一個叫王娟的一同氣喘噓噓的跑了回來,我忙問他們出什么事了?
王娟喘了半天才說清楚,原來和她一起的那個女知青田曉萌家里來信,說是她母親得哮喘住院了,病得還挺嚴重。田曉萌聽人說喇嘛溝里長得菩薩果對哮喘有奇效,就一個人去喇嘛溝采菩薩果,從早晨就去了,一直到現在天黑也沒回來。
我腦門子青筋都跳起來多高,這田曉萌也太冒失了,那地方全是原始森林,連村里有經驗的獵人也不敢隨便去,她怎么就自己一個人去了?
王娟哭著說我攔不住她呀,咱們趕緊去找她吧,要是萬一出點什么事可怎么辦呀。
可是眼下村里的勞動力都去了林場,剩下的人是老的老小的小,要去找人只能我和胖子去了,燕子也帶上栗子黃和獵槍跟我們一道去,留下王娟在村里看莊稼。
在山里有狗就不怕迷路,我們不敢耽擱,點著火把牽著栗子黃連夜進了山,深山老林里根本沒有路可走,我真想不明白田曉萌自己一個女孩怎么敢單身一人闖進大山的最深處,胖子說她可能是急糊涂了,誰的親娘病了不著急啊。
- Sep 30 Thu 2010 22:47
大山里的古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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