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一笑,一般人是注意不到的,我在這紅顏樓里,恰以憂郁和傷感而著稱。
宋三公子身邊那人始終沒有抬頭,宋三公子不時低下頭和他說兩句什么。
我坐下來,故意裝模作樣地調了調弦,其實這弦是早就調好的,這樣地裝模作樣地調弦,一是故弄一下姿態,二是給下面亂糟糟的人靜下來的時間,三是給自己一點時間去平靜一下。
四周一下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輕輕撥動琴弦,那帶著點傷感的音符一下就流瀉在這個喧嚷的世間,我的神思也開始遠離了這個凡俗的世界,隨著音樂聲,我進入了一個虛無恍惚的世界。
“江上柳青青,暮色和花蔭。憑欄還需問,夕陽千帆盡。……”
一曲兒盡的時候,我又從那個虛無的世界回到現實,我聽見下面的叫好聲,我微微起身行禮,我看見宋三公子滿臉的興奮,坐在宋三公子邊上的那人已經抬起了頭,呆呆地看著我,我微微怔了一怔,那個人,怎么感覺仿是在哪見過呢?那張臉,仿佛是夢中的,仿佛是夢中出現的。在他呆呆看著我的時候,我的目光輕輕掃過他的臉,與他的眼光片刻地對望,恍然的,我知道,這么多年在等著的,就是這一刻了。
夜深時,宋三公子在后花園里開了花酒,請我去再唱幾曲。
月兒今夜格外圓,衣紫也去了,她坐在和宋三公子一起聽曲的那人身邊,強笑著,口口聲聲地叫著:“彥公子,喝一杯,這可是城內地道的米酒,有名的。”
那位彥公子慢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是,他的眼光一直盯在我身上,衣紫用若有若無的眼光瞟著我,那眼光中有著說不出的怨恨,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來,只有我能,她是要讓我看出來的。
我不理會那群喝酒的人,只管自己撥弄琴弦,漫無邊際地唱著,我這會兒所唱的,都不是正正經經的曲兒來著,都是想到哪唱到哪,宋三公子就是喜歡這種感覺的:“當你吻上我的唇,我的生命就已經消失在你溫柔的懷中……新春楊花似舊夢,夢中飛花亂人心……你看今夜月光好似情人憂郁的眼睛,是否在我與你相遇,就已經注定了要分離……”
“絳兒,你這曲兒唱得,你那溫唇我還真就不敢親了呢。”宋三公子不由地調笑起我來。
我放下琵琶,側身站了起來,走到桌邊,給宋三公子和那彥公子斟滿酒:“宋三公子想親的唇,在這紅顏樓中,哪有親不到的呢?”說著我瞄了衣紫一眼,衣紫的臉微紅起來。
這時,那彥公子把臉側過去,和宋三公子說了句什么,宋三公子的臉色變了變,看了看我,然后臉色又慢慢地緩和過來:“絳兒是清官人,賣藝不賣身的。”
誰都明白那彥公子剛才和宋三公子說了些什么。
我笑了笑,轉身拿起琵琶,對宋三公子笑著說:“既然名位喜歡,那我再唱一曲兒吧。”
此后的幾天,每每我出場唱曲兒,宋三公子和那彥公子是必到場的,只是,我看得出,宋三公子與那彥公子不再多說話了。
有段時間,那彥公子不再來,我使了媽媽偷偷去問宋三公子的小廝,那小廝說:“彥公子是來這邊做生意的,這貨進全了,就回去了,估計得隔幾個月再來吧。”
媽媽轉過了話,就用眼瞄著我:“絳兒,你這也沒多久就可以離開紅顏樓了,女兒家的,不如趁這時間找個人嫁了吧,我看著宋三公子人不錯,他幾次要贖了你,我沒舍得,如果你要是愿意,就不如我也做個人情,提早個日子放了你,你就當是從我這兒嫁了,媽媽也好歹給你一份嫁妝。”
“媽媽……”我一時無語。
“絳兒呀,不瞞你說,這紅顏樓所有的清官中,我最疼的是你,你省心兒,又幫媽媽賺了不少錢,媽媽也不瞞著你。最近來找媽媽要你的人不少,媽媽看著,能配上你的,不外就是宋三公子,那彥公子人是不錯,只是,人家那么遠,咱又不了解人家的情況,萬一你以后有個啥事,唉,這當媽媽的,也不知道啊!”媽媽說著倒是眼紅了。
“媽媽,”我說著眼也有些澀了,“這一輩子,絳兒知道也沒什么可圖的了,能嫁個安穩的人家就是不錯的。可不瞞媽媽說,除了圖個安穩,我也就圖個有感覺,如果兩個人面對著,整日象兄妹一般,就除了吃吃喝喝一輩子,還有什么呢?”
“唉!”媽媽長嘆了一口氣,“絳兒呀,你來時我就知你心高,也罷了,由你吧,媽媽會幫你的。”
時間慢慢過去,總隔那么一兩個月就能見著彥公子一次。而宋三公子,每每還是來,只是,不再象過去那樣開心,也不再擺花酒,聽完了曲兒,就一路回家去了。
那天我還在午睡,媽媽一路進來,大著嗓子叫我:“絳兒,絳兒,快
- Oct 07 Thu 2010 23:23
點絳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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